却仿佛成了缚住大军的锁链。
郑秀珍踱步到帐前,掀起一角毡帘。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将她的鬓发吹得凌乱:“这还不至于。但渭水结冰后,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中。总不能让将士们在这冰天雪地里,活活耗死在西岸。” 她转身时,披风扫过案几,几张密报 “哗啦” 散开,露出东齐军营在渭水东岸的布防草图。
赵新兰盯着地图上渭水最窄处的标记,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 “兵贵神速” 四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李星群掌心旧疤的位置,她深吸一口气:“这一点可以考虑。只是渡河后如何避免腹背受敌,还需从长计议。” 话音未落,李星群已取来羊皮卷,将炭笔重重按在结冰的渭水河道上:“若要出奇制胜,我们可在东岸...” 三人的身影渐渐重叠在跳动的烛光里,帐外风雪依旧,却掩不住这场突如其来的谋划,正悄然改变着战局。
朝堂筹谋
紫宸殿的鎏金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焚出袅袅轻烟。赵受益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重重按在紫檀御案上,釉色明黄的茶盏被震得轻颤,琥珀色的茶汤溅出几滴,在明黄的奏报上洇开暗痕。案头堆叠的军报里,“咸阳大捷” 四字用朱砂圈得通红,旁边附着的斩首数目下,又画了三道醒目的波浪线。
“好!总算有个像样的捷报了。” 皇帝指尖敲着奏报中 “转守为攻” 的段落,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浮动。他忽然停住动作,目光落在末尾附页的将领名单上 —— 赵新兰的名字用朱笔勾了花边框,种师道、杨可世等人的勋位旁注着 “加邑三百户”,唯独李星群的名字后,只潦草地批了 “功过相抵” 四字。
“李星群这次,也不过刚够将功折罪?” 赵受益拿起羊脂玉镇纸压平卷角,语气听不出喜怒。殿外传来太监扫雪的 “簌簌” 声,与檐角冰棱融化的滴水声交织,更衬得殿内寂静。
领班军机大臣张尧佐躬身向前,象牙笏板在袖中发出轻响:“回陛下,李将军此次... 确是协同有功。” 他斟酌着措辞,眼角余光瞥见皇帝捻着佛珠的手指骤然收紧,连忙补充,“但主要功绩,还是在于赵将军调度有方,种帅等老将奋勇杀敌。”
“新兰这孩子,倒是越来越有她母妃的风范了。” 赵受益脸上终于露出笑意,随手拿起案侧的鎏金印章,在捷报末尾重重按下,“传旨下去,赏赵新兰锦缎百匹、黄金千两,种师道等人各升一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旷的御座,“至于李星群... 便让他继续在赵将军麾下历练吧。”
张尧佐额头渗出细汗,连忙应喏。却见皇帝话锋一转,手指重重叩击着舆图上京兆尹府的标记:“齐军虽退,但京兆尹府的围困还未解除。朕问你,大清的援军到哪里了?”
“回陛下,” 张尧佐展开袖中密报,冰裂纹的宣纸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昨日接真定府急报,大清援军已过井陉关,三日内便能抵达太原府。”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御案上的茶盏被猛地推到一边,皇帝起身时,腰间玉带的蹀躞带钩撞在桌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催!” 赵受益指着舆图上东南方向的红点,那里用朱砂标着 “方腊之乱” 四字,“告诉他们,只要解了京兆尹府的围,朕便拨十万石漕粮助他们征讨西齐。东南的方腊... 不能再拖了。” 殿外风雪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将皇帝的声音压得断断续续,唯有御案上 “功过相抵” 的朱批,在摇曳的烛光里,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