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办事”?
一时之间,蔡集被李寻香吼得一愣,深思其中隐意,再无暇去恼那“菜鸡”之辱。反正,辱着辱着,他也有些习惯了。
奉旨办事同前来宣旨,有何区别?
糟!
前者可为口谕,而后者却是要当堂拿出圣旨。
这混账,大可说此前官家给了他行事的口谕!
虽说那也是假冒圣谕、罪犯欺君,可瞧着此刻官家着紧袒护的模样,怕是会默认了李寻香这一谎言!最多只是事后的不满与暗中追责,但这死劫,这混账却是逃过了!
若是宣旨,便得李寻香当场拿出圣旨,而这,却是万万无可能造假的,即便官家有心相护,也是无招。
混账东西,却不曾想,还有这招!
既然窥破了李寻香的企图,蔡集自得立时想法应对,冷笑言道:“奉旨办事?便是奉的口谕,也当有起居太监做下记录。李寻香,你那时的起居官,可是在这?”
蔡集打定主意,无论李寻香想找哪位起居太监帮其圆谎、也无论后者受到怎样的皇帝暗示,他也要竭尽所有力量逼得对方绝不敢替这混账作假。
他会令那些个小小起居太监明白,彻底惹怒他蔡集,会比令皇帝不高兴,更加可怕!
眼下唯一可虑的是,童贯会不会听闻消息出手相助。以童贯在宫内的势力,逼一个起居太监帮做伪证,实是简单,何况那其中还有皇帝的意思。
而以童贯之能,立时着人小改当日的起居注,亦非难事。
所以,无论眼前混账说的是哪一人,蔡集都要赶在童贯出手之前将其逮来!
正自筹谋应对,下一刻令蔡集大为意外之事发生了。
李寻香竟是轻描淡写地一指,表示当时做记录的起居官便是此刻伺候在场的太监。
不拖延时间令童贯有机会出手?
忍不住诧异的同时,蔡集转头看向一旁太监,冷然道:“他所言可真?若是真,我这便奏请官家,将那日的起居注拿来。”
被李寻香指头所指的太监满脸错愕,浑然不知,自个何时记录了那等口谕。
茫然间,目光四扫,下一刻太监却是汗出如浆。
一会功夫,已然明白过来的他,却是恨死了李寻香。
这分明是拿他在火上烤啊!
若不作假,得罪李寻香尚是小事,可皇帝那儿,他亦算怒了天颜。
哪怕最终李寻香当真获罪身死、再无寻他复仇可能,可皇帝那,又该如何是好?自己的结局,必然凄惨。
可若是作假,说的确记录了那份口谕,他又该如何面对太宰的怒火?
更可怕的是,太宰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立时便会当真奏请皇帝拿来当日的起居注做比对。
如此,他的谎言自是不攻自破。
到时候,只怕皇帝不仅不会因此护他,反会将一切罪责推卸在他的身上。
责他玩忽职守、未曾妥善记录,那都是轻的。最怕在太宰追究之下,变成为了替李寻香掩罪而行欺君之举!
正自两股战战、不知该如何是好间,太监如闻天籁。
“咦,你这幅模样,却是为何?莫非,那日魁首大赛之时,你并未从头至尾妥善记录起居注?”
“记了,奴婢自是记了,绝不曾错漏哪怕丝毫。”虽不知,李寻香为何提起那日的起居注,但太监却是如蒙大赦,几乎软倒的膝盖重新有了点力气,支撑着他不再倒下。
“不曾错漏便好,不然,我这冤屈,怕是更被有些龌龊之徒给蒙得洗刷不净。”将头高高昂起,李寻香傲然道,“现在,你说说,官家可是给了我旨意?”
起居太监全然有种懵逼的感觉。
给了旨意?
那日官家的确宣了数道旨意,尤其是宣旨连迁李寻香。
可对方又究竟指的哪道?
何况,无论是指的哪一道,也明显跟这刻之事无关啊。
“你这孬货。你能否记得,官家曾言,太宰既是心服口服,自该有所表示,故而金口玉言将太宰府中的白玉美人转赠于我,以示那时太宰的心服口服?”
“记得,这些个奴婢当然记得。”起居太监茫然点头。
“既是记得,那你也该当记录,我那时曾言,这彩头,也不必太宰大人刻意遣人相送了,还是我上门自取更好。”
“这......当然亦是记录在案。”起居太监越发不解李寻香究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