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可不得这般无礼。”
一直安坐椅上的辉宗,终于起身挥手,示意自家的小女儿勿再嘲讽蔡集。
好歹蔡集也是堂堂太宰,偶尔受这最疼爱的帝姬嘲笑一番也没什么,可若多了,传出去指不定那些个自诩铮铮铁骨的文臣们会不会又跳出来猛喷他教女无方。
那些家伙,还有这蔡集,可是常常令他这堂堂天子很丢脸面啊。
就如那迎娶师师入宫一事,便不知挨了他们多少唾面自干的口水。
天地君亲师?
哼,他们哪会当真如此对待?
要真如小香子所言,那该多好。
想到此处,辉宗对于李寻香的喜爱又深了几分,觉得朝中芸芸众人,也就这小太监是真心替其着想。如此,先前那份对于前者恃宠而骄的猜忌,自是烟消云散。
小香子哪是恃宠而骄,分明是在替他皇帝出头。
只是,如此一来,事情却有些越发的不好办了。
龙颜微微一沉,辉宗缓缓开口:“太宰,事朕已知。小香子的确有些过了,但所谓的矫诏妄行之事,怕当是误会。朕自会查清,并好好惩戒,还太宰一个公道。”
赵缨络一听大为着急,顾不得再看李寻香眼色撇下他匆匆跑至辉宗身边,扯衣撒娇:“父皇,哪有这等事!要还公道,也该是太宰还小香子一个公道才对。父皇没看到小香子已是这般凄惨么?”
轻轻将乃妹拉至身畔,赵梦辰摇首低语:“璎珞,莫再耍小性子,一切自由父皇决断,这非是你能说。”
年长赵缨络近十岁,赵梦辰自是知晓,前者这般做很是不妥。
先前仗着年幼受宠,羞辱嘲弄蔡集,已是越矩,但蔡集也只能当成小丫头的胡闹,尚不会多做什么;可若当真再这般撒娇下去,蔡集必会反击。
后宫干政,素来是朝堂大忌,更是文臣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哪怕是赵缨络,被扣上这顶帽子,亦是麻烦,更不用说,蔡集必会将目标转到辉宗的头上。
如此一来,事情反更为不妙。
如今,一切也只能由皇帝自行决断。
只是,哪怕赵梦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李寻香该如何破局。
装凄惨搏同情,李寻香已是做了,效果亦有。可他万万不该,反复激怒蔡集。
虽说的确借此进一步讨了皇帝欢心,可也再次深怒了蔡集。即便皇帝有心想减罪消刑,可蔡集又如何能甘心?
毕竟,矫诏妄行怕是真的,不然蔡集也不会如此强硬。而这,却是滔天大罪,处死都算轻的。即便是皇帝有心相护,在此等情形下,亦是艰难。
他这般行事,委实是错了。
一双美眸偷偷瞧向李寻香,赵梦辰春水般的眼眸中明显充满了忧心。
一首《蝶恋花》,不仅在赵梦辰心中留下了深深烙印,也令其心神触动之余,对李寻香多了份好奇、多了点企盼,更何况,方才那家伙,还是如此的有趣。
他,可不能真被处死。
心思百转,赵梦辰暗自寻找着相救之法,另一头的李寻香却是心中狂呼。
要死了要死了,如此绝代佳人,显是在替其担心。
如何能让佳人如此忧心?
不装了!
心念及此,李寻香也不管前头的蔡集正自又一次开始了唾沫横飞的所谓铮铮谏言,捶地大嚎:“菜鸡,你丫的少满嘴喷粪。离官家远点,莫让你一嘴之粪,熏着了官家。你可知,你这般喷粪,才是真正欺君!”
“小子做死!”蔡集再也按不住怒火,回身厉吼,“竖子焉敢几次三番的辱我!我必将你这罪犯欺君之徒,碎尸万段!”
“罪犯欺君,碎尸万段?我赞成!”李寻香毫不客气地怒目回瞪,转瞬之后,面向满脸震惊的辉宗,拱手行礼,慷慨言道,“官家,我李寻香,若当真罪犯欺君,自当处死。但太宰既这么说,那他若罪犯欺君,是否也当碎尸万段?”
这便是他的应对?
赵梦辰忍不住诧异。
以罪抵罪,逼蔡集不得不最终让步,的确也算一步好棋。
蔡集,自无可能为了报复李寻香而去陪葬,而是大概率找个梯子顺势下了,如此后者也就只余些小惩。
可李寻香,又如何来的蔡集罪犯欺君之证?
此刻的蔡集亦是被李寻香的慷慨陈言赫得一愣,前一刻还在口若悬河的他,一张大嘴半天不曾合上。
罪犯欺君?
他蔡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