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尘因执掌冥府,在禁制尚未完全松动之时,凭借着冥府之主的权柄,己然是一跃而入其中。
眼见有人跳入那深渊之中,其余修士也好似疯魔一般疯狂涌向那深渊之处,生怕落下一步。
只是第一批跃入深渊之中的修士并未如自己所想那般将要夺得天大造化,反而是受禁制所击,化作粉碎。
那禁制是那般的猛烈,以至于至尊入其中也一瞬化作粉末。
血腥味混杂着药香再度从那深渊之中溢出,修士们的欲念被恐惧压了下去。
他们知晓,那的的确确是深渊,是连至尊也能埋葬的深渊之所。
尽管不知晓为何先前那男子可以安然无恙的跃入其中,总之修士们都是稍稍清醒了些,虽说仍旧在疯魔一般的杀戮,但总归没有像先前一般,不顾性命的便涌向那深渊之处了。
而深渊之下,陆尘所立之地乃是一片茫茫古域,里间宽广无垠,却并未见到什么不死药。
这片古域显而易见是一处古战场,各处都可有着大道道痕,不因岁月的迁移而抹去。
山峦在这里被不知什么伟力所劈凿殆尽,仅残留几座矮钝的山丘匍匐,在地平线上延展开来,犹如匍匐忏悔的巨兽一般,佝偻着被斩断的脊骨。
天穹是彻头彻尾的灰色,好似常年如此,从不曾因岁月而有所变化。
这灰蒙蒙的颜色映衬着此间天地的荒芜格外刺目。
陆尘一步踏出,只觉得无限寂寥,心境都好似受之所影响一般。
在他的脚下,灰黑色的地面掀起层层皱褶,刻印着深浅不同的道痕,像是惊涛骇浪般汹涌,又好似被剥尽生命的巨大兽皮般平滑。
极远处有道峡谷,如同某只无形巨指沿着山体落下一般,令得深谷底部只余下冷硬的漆黑,令人望而生畏。
风声在空间的缝隙间穿梭着,吹动着里间之地荒沙,而后在某处瑟瑟滑落。
药香在此处闻不到半点。
陆尘觉得有些奇怪,与其说是古域,倒不如说是坟场,寂寥而又荒芜,好似葬下过不知名的高位,于是天地为之守灵,肃穆异常。
风声听上去是沉闷且凝滞的。
毫无清亮欢畅的气息,倒像是某种压抑许久的哭嚎声,好似恶鬼喧嚣。
陆尘有些明白为何此地会与冥府接壤了。
风又吹动,如同极远的兵器碰撞声般沉默。
陆尘就这么在这片寂寥天地漫着步,试图寻到那不死药的踪迹。
偶有几眼怪异的泉水从缝隙中渗出,透出一股怪异气味。
数不清的石块如同泪珠般散满各处,在其一旁的岩石下,色泽青灰的奇异物种泛出铁锈斑点,它的枝干蜿蜒向上,如同扭曲的矛柄,指向冷峭的天空。
死寂,一眼望去,尽是死寂。
“帝葬星,难怪叫帝葬啊……”
陆尘发出一声轻叹,他能感知到此处曾迸发过一场旷世神战,而有极为高位的存在在此陨落,以至于天地为之而悲,为之守灵。
顺着视线向远处眺望,陆尘只见远处有一块石碑,孤零零地立于荒原中。
远望过去,那石碑仿佛非是从地上生长而出,倒像是自九天首落而下,强行坠入那地壳之中一般,以至于大半截皆是没入大地之下。
而它的底座深埋于阴影处,不知为何,陆尘竟能从其上,感到一丝隐约不安的温度。
不知是谁立了这块墓碑,也不知这块石碑是为谁而立,总归是死寂异常,给人恐怖心悸之感。
忽有飞鸟飞过,这是这片死寂之地唯一的些许生机。
陆尘抬头而望,隐约间,好似见到了神明端坐云上,而神道大开,金光璀璨。
“此处或曾爆发过神战。”
陆尘自顾自低语,这天下间,恐怕没有人能比之更为熟悉神道气息了。
此时此刻,古之神祇或许早己不存于世间,但他们所掀起的盛大毁灭,仍旧化作无尽回响,死死沉滞于光阴长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