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头已定，李寻香接过了笔墨。

这令辉宗颇为意外。

他本以为李寻香会一展他在琴词歌曲上的才能，让蔡集敬服，可瞧对方持笔沉思的模样，分明当真是要写字。

“誓灭敌辽出北关，征程万里凯歌还。拓新疆域靖天下，广阔山河视野宽。汴京日丽月轮高，千古圣雄凌紫霄。一复燕云功盖世，挥毫描入画图中。”

诗写得尚算一般，但里面满满的一股拍皇帝马屁的神韵，众人哪敢不称妙。

而李寻香写诗的字体，还偏偏是辉宗独有的瘦金体，虽少了些许神韵，但已算高妙，的确是不俗之书。

蔡集哪还说得出不入大雅的话来。

他能说，辉宗的瘦金体不入大雅，还是说把辉宗比成千古圣雄的诗不入大雅？

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心中恨的滴血，偏偏脸上只能尽是叹服，蔡集无奈低头认怂：“勾当官确有大才，老臣佩服。”

“奴婢的字，只得陛下之形，未得陛下神韵，实还得多加奋笔。但这诗所写，不久之后，必成事实。”

厚颜无耻起来，李寻香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何况这刻，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拍皇帝老儿马屁，因为这诗，他压根就是写给自个的。

挽天倾，守繁华，复燕云，灭胡虏，功盖世的千古圣雄岂非就是他李寻香？

虽说那本非其所求，但他既要守护李师师这心爱的女人，说不得也还真得干成那事。

这读书人不要脸起来，拍马屁水平就是高。

偷偷瞅了眼李寻香，童贯心中充满羡慕。

他知道，从今往后，这原本不起眼的小太监，就要与他平起平坐了。

不，在皇帝面前，也许都会比他更受宠。

但他童贯有一样东西，是对方远不能及的，那便是他有军事大才、他能收复燕云封王，而对方，永远只能是个太监。哪怕权倾天下，也只能是个靠皇帝恩宠的太监。离了辉宗，便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里，隐隐有了嫉妒的童贯也就没了任何不平，反打好心思，决定真心与李寻香交好。

毕竟两人合则两利、而且最终的目标并无冲突。

“太宰，你也认为诗好字佳？如此，便是心服口服了？那还称其为勾当官？”龙心甚悦的辉宗笑意盈盈地看向蔡集，脸上之意，已甚为明显。

蔡集还能做什么？只能低头，硬声声挤出蚊蚋般的话音：“狗少之才，老臣心服口服。”

“太宰大人方才叫我什么，我似乎未曾听清。何如大声一些？”

蔡集睚眦欲裂，却也只能稍稍转向李寻香，闷声道：“狗少之才，的确令本相佩服。”

“太宰大人这副模样，却不似佩服之色。”

混账东西，莫得寸进尺！

蔡集正按捺不住想要怼上几句，却听上头皇帝道：“太宰，既是心服口服，自该有所表示。朕闻太宰府中有一白玉美人，极为珍贵，不若就转赠于小狗子。如此，也便无人再会觉得你是口服心不服了。”

白玉美人？那可是他最为心爱之物，岂能便宜这混账！

心欲滴血的蔡集，刚准备想法给换了它物，却听这可恨的混账又开了贼口：“陛下，这白玉美人，奴婢曾听师师妹妹提过一次，似乎对其亦是极为喜欢。若太宰大人当真能赠于我，我必转赠师师妹妹，让她一尝夙愿。”

完了，这次没得托词了。

内心深处将李寻香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看着上头皇帝欣喜的眼神，蔡集也只能满是不甘地应下。

帝驾已远，众人也到四散之时，瞅着蔡集满脸恼恨地离开，李寻香决定再给他添添堵，故而几步追上，贼笑道：“这彩头，也不必太宰大人刻意遣人相送了，还是我上门自取更好。毕竟太宰位高权重，我却不过是小小的勾当官。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不胜心向往之。若逢佳日,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你！”怒哼一声，蔡集铁青着一张脸拂袖离开，徒留李寻香仰天大笑，“太宰大人，虽说小狗子之名的确不雅，但太宰的名讳，似乎也不怎滴。蔡集？菜鸡？何如学小狗子，让陛下改个集爷？呃，不妥不妥，这却会令人误为鸡爷。”

已然走远的蔡集，猛然一个踉跄，差点一口老血涌至喉间直接归西。

菜鸡？鸡爷？

童贯的脸色亦是精彩纷呈。虽说眼瞅着李寻香戏弄蔡集，他亦心怀舒畅，可怎也不曾想